本文编译自GARP风险智库Modeling Risk主题博客“Climate Risk Stress Testing and the Role of Central Banks”一文。Cristian deRitis是穆迪分析公司的副首席经济学家。作为模型研究和开发的负责人，他专门负责分析当前和未来的经济状况、消费信贷市场和房地产市场。在加入穆迪分析公司之前，他曾为房利美工作。除了他发表的研究报告，Cristian还在两项关于信用模型技术的美国专利中被提名。
美联储的气候情景分析工作，旨在帮助银行评估气候变化的物理风险和转型风险，支持者和反对者已经开始参与讨论。美联储的行动究竟将如何发挥作用?央行是否应该在预测这些风险的影响方面发挥作用——不仅对单个银行，而且对整个金融体系而言?
中央银行应该关心气候风险吗？
美联储（Federal Reserve）最近发布的试点气候情景分析工作引发了一场关于中央银行在管理潜在气候变化驱动的金融风险方面的作用的激烈辩论。作为能够帮助决策者、企业领导人和家庭评估威胁并采取适当缓释措施的客观信息的提供者，风险经理将在这场辩论中发挥核心作用。
但是，对于中央银行来说，评估潜在的气候威胁，并在必要时采取纠正措施，到底有多重要？
监管气候风险压力测试的支持者认为，气候的变化对金融系统构成了重大挑战——因此属于美联储和其他中央银行的职权范围。他们认为，物理风险（如飓风和干旱）的因素会影响银行的资产负债表。此外，他们认为，为过渡到低碳经济而采取的措施——包括碳税或政府施加的排放限制——可能会诱发通货膨胀并损害劳动力市场。
支持者表示，鉴于美联储有确保价格稳定和就业最大化的双重任务，不考虑气候变化的经济影响就等于监管失职。
反对者认为，气候风险政策不属于中央银行的职责范围。他们认为，不应该由美联储来决定哪些个别企业或行业应该根据假设的情景获得资本。例如，他们指出，虽然一家从事石油开采的公司可能会看到其价值随着碳税的引入而大幅缩水，但基于未来公共政策的可能性来评估银行的稳定性，则超出了美联储的狭隘授权。
反对者认为，在碳监管成为国家法律之前，监管机构应该专注于更直接的威胁——如能源价格冲击或房地产市场崩盘。此外，他们认为，在银行贷款业务中，可能很难衡量和区分与碳有关的活动。例如，一家公司可能同时参与了石油开采和碳捕获。
授权范围狭窄，众多的风险
虽然辩论的双方都有合理的观点，但不可否认的是，气候事件对金融系统构成了潜在的威胁。这种风险需要与其它威胁一起研究，如网络安全、大流行病和地缘政治冲突。
监管机构在了解法律、税收、关税和物理风险的变化如何影响银行资产负债表和资本标准方面拥有既得利益。进行情景分析是监管机构评估潜在威胁的必要步骤。传播风险评估的信息是没有争议的，这将有助于决策者和银行了解气候问题的规模和范围。
如何使用这些信息也是一个重要的考虑因素。根据单一情景分析的结果仓促下结论可能会在短期和长期内产生重大的负面影响。如果设计不当，即使是出于好意而提出的政策也可能会产生灾难性的、意想不到的后果。
历史上充满了这种有缺陷的政策的例子。例如，工业革命期间安装烟囱的目的是为了减少当地的空气污染——但最终却使污染在更高的海拔地区扩散，导致了大范围的酸雨。
美联储的测试
与英格兰银行和其他中央银行一样，美联储正在对气候风险压力测试采取平衡的方法。它对美国六大银行来说是强制性的，并将考虑与气候变化相关的物理风险和转型风险。
测试的物理风险部分考虑了美国东北部遭受大型飓风袭击的情景。银行需要估计其住宅和商业房地产投资组合的预期损失——包括此次事件和他们选择的另一个严重的气候事件。
测试的转型风险部分要求机构估计两种经济情景下的损失。第一个假设在没有任何额外的努力来减少碳排放的情景下，当前的政策会持续下去。第二种情景假设制定了严格的气候政策，到 2050 年将 CO2 净排放量减少到零。后一种情景还假设技术气候解决方案（包括二氧化碳去除技术）取得快速进步。
在这些情景下，美联储将为 GDP 和失业率等关键经济变量提供具体假设。为顺利执行此项工作，银行将不得不采用这些有限的经济输入变量值，并将其扩展到其信用损失模型所需的其它相关指标和区域地理变量。
这项工作的结果将在2023年底前与公众分享——但它们将被汇总，不会对资本充足率评估产生任何影响。根据这项工作的经验，情景假设和指示将得到改进，以便在未来产生更准确和更有价值的结果。
大流行经验教训
大流行压力测试为围绕公共政策决策(如口罩和疫苗)的辩论提供了信息，但美联储在决定或支配公共政策方面没有发挥作用。同样的逻辑也适用于气候风险压力测试。
与COVID-19大流行一样，气候变化对经济和金融机构的影响存在很大的不确定性，因为其中涉及大量变量和长期的时间尺度。然而，这不应该是不采取行动的借口。
正如金融机构和监管机构考虑大流行情景对经济和信贷的潜在影响是合理的一样，考虑不同气候情景的影响也是谨慎的。
进一步的想法
各国央行对理解气候变化对整个金融系统构成的威胁特别感兴趣。他们希望了解哪些银行可能最容易受到气候风险的影响，从而采取纠正措施；更重要的是，监管机构希望了解个别银行可能会面临的系统性威胁。
例如，美联储压力测试中设想的袭击美国东北部的大型飓风可能会导致商业房地产价值大幅下降，贷款损失增加。单个机构或许能够单独承受这些冲击，但同时发生的冲击可能会产生反馈效应，威胁到整个系统。
反对者认为不应将情景分析、提供与气候风险相关的信息和确定公共政策混为一谈。美联储的任务是评估各种潜在威胁，包括气候变化，然后与利益相关者分享客观信息。由政策制定者决定缓释和适应气候风险的最佳行动方案。
文献和书籍经常为风险管理专业人士提供有用的经验。金·斯坦利·罗宾逊(Kim Stanley Robinson)的《未来部》(Ministry of Future)以一种具有挑衅性的虚构方式描述了央行在应对灾难性气候事件方面可能发挥的更大作用。这个故事设想，中央银行(作为准独立机构)可能比具有政治头脑的立法机构或其他政府机构拥有更多的自由裁量权，通过货币政策和监管审查来应对气候风险。
尽管考虑到央行现在的监管水平，这种说法似乎有些牵强，但它突显出监管机构在强调企业、政策制定者和家庭应考虑的显著风险方面的重要作用。
美联储首次发布气候压力测试情景演练，是朝着正确方向迈出的一步。它强调了在金融体系中考虑和管理气候风险的重要性。
风险管理专业人士在这场辩论中占据了独特的地位。作为客观信息的提供者，他们需要让自己所在的机构具备应对多种情景下各种风险的能力。更深入地了解气候变化的风险和预测的不确定性将引出更全面的讨论，使利益相关者能够做出更明智的选择。
